親愛的世界末日 胡雪戈

1月13日

如果兩顆觸動的心，像是宇宙之外相互碰撞的塵埃，會產生什麼結果？

像蝴蝶效應一樣，改變星球的命運，或者讓宇宙再大爆炸一次？

還是單純的讓生命的愛更加真實而已。

胡雪飛想的是韓芸眼眸中那顆耀眼的恆星。

韓芸的心臟從昨天下午撞上胡雪飛那一刻，就一直加速到現在下午3點37分還沒放學呢。

她擔心自己的心臟負荷不了了。

寒冬裡白晃晃的天光，以冰霜書寫情書在高樓玻璃帷幕之間。

天色漸開放明。街道上讓光線也寫下他們的回信。天地無情也有情。

冰雪覆蓋下的街邊停車，裹著大地編織的絨被，浮出一些些微微顫抖的霧氣。

零下27度而已，太陽依然微笑。

胡雪飛關上車門，還有關上哈媽媽的嘮叨。

剩下半句未完的盯聆「記得你小阿姨的事……」小阿姨有什麼事？他想了半天，忘了發動引擎，一陣冷凜，車廂內突然感到像置身冰箱一樣。

他發動引擎出神，半晌才被發動聲給震醒，起步的時候，握方向盤霎時像是被冰凍黏住一樣，下意識想抽手卻好像抽不回一樣。

免強拿出毛線手套戴上，搓搓手哈出一口白氣，抽蓄抖動肩膀一下，才把車子滑出停車格。

車子才起步一下子，手機鈴聲就響起了。

「飛啊，我小阿姨啦，記得下午放學幫姨丈接他小妹哦！」電話中小阿姨輕聲細語的說。

氣溫不上不下。

街頭上是嚴寒冷冬的景象，更像是把城市轉瞬間搬到極地的特效鏡頭，任誰都難以置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那白晃晃的冷色天光，把胡雪飛的墨鏡照著一層雪亮的弧鏡，反射的是他心中親愛的世界末日？

他鼻孔下有兩條甘冽的冰凍鼻涕，讓他可以聞到鹹鹹甘甘的空氣，手上的S95數位相機帶有節奏感的快門聲不停地響著，那是街上唯一的樂音？或者是此刻全世界唯一的露天交響演奏？

他急於記錄這一切，尋找一些破解之謎的蛛絲馬跡。

「媽，我知道啦，我會小心一點的……」另一隻手上拿iphone說著。

「雪飛，趕緊回來，聽說今晚溫度又要下降了，外頭現在有飄雪嗎?趕緊回，寶貝……聽話……」電話那頭哈媽擔心的盯聆著。

「哈遠淑小姐，我今年已經27歲了！我會照顧自己的……」胡雪飛歪嘟著嘴說。

「胡雪飛迪迪……趕緊回……聽到沒？這是命令！」哈媽又氣又笑地說完就掛了。

 「雪飛，雪飛，胡雪飛，你不能睡呀，快，快醒醒！乖兒子！」才一衝進門，哈遠淑就直衝樓上胡雪飛的房裡，手上提著一個從醫院拿回來的熱水壺，熱氣水珠都結成小冰棍小冰珠沿路掉落滿地。

「雪飛，快醒醒，我的心肝寶貝兒，媽給你弄熱水來了！」擱下水壺，她急忙扶起捲縮在被窩裡失去知覺卻依然微微顫抖的胡雪飛。

「水……」雙手戴著兔毛手套的哈媽在他臉頰上搓磨了好幾分鐘，他才懵懵地回應一聲。

「來…給，水，喝點，慢點慢點……這鬼魂似的冷真是末日降臨？你說的他們那些死官僚一點都不信，這不才狂歡跨年嘛！全世界都傻眼了！」她把一旁多拉來的被子再加包在他身上，更加像是一隻胖嘟嘟的熊寶寶了。

「嗯，媽夠了，待會兒再喝。」

「行，還是媽給你沖杯熱可可，這還有幾個你愛吃的豆沙包，來，趁熱…..」

「媽」

「噯」

「謝謝妳」

是誰把天空抹成一片烏黑?世界末日先生?不會吧，這麼快就到……！

街道上水氣漫起的晨霧，漸漸飄向黑夜未熄的街燈渲染出團團地暈黃。

天沒亮透的黎明，黑藍的天空上，點點星光比往常來得耀眼繁淼。

溫度飛快地急速下降，也才短短五天而已。

喘息間已成霜雪落花。

冰凍壘壘，寸步難行。

記憶中的陽光不會像此刻ㄧ樣鋒利，傷口血流即止。

那曾經擁有無邊無際在雪白月光下的柔軟草原。

像夢中幽靈海般無聲無息的黑色巨浪。

正在漠視地平線上的靈魂暴怒出沉默的力量。

吞蝕上天腳下所有的愛戀，和希望。

漸漸地ㄧ步ㄧ步地走向沉沒的海底。

走向嚴寒死寂冰凍的末世。

你有聽到遙遠的海潮之聲嗎？

那漫漫長夜像是一條無盡的深淵。

信件 2012年 1月1日

親愛的世界末日你好，據說你今年會來到，距離你到達的時間還有 ? 天，也許是12月21日吧，傳言是這一天。不過，或許，你有可能提早到嗎?NASA說你是不可能來的，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溝通出了什麼問題，也許是沒有理論上的共識，還是NASA根本上沒有發出官方的邀請函給你，所以，你會不請自來?一點都不理會啥鳥NASA，對不?

我叫胡雪飛，今年剛從英國劍橋大學回到台北，因為不知道你的真實身分，所以，想說也許你跟我的指導教授愛因斯坦博士一樣是來自宇宙遙遠星球的外星人，我在此先作一個申明：世界末日先生，請你給我們一個正式到來的通知日期…什麼?你說愛因斯坦死了，不，他沒死，他一直活著，只是用另外一個身分存在而已，就像牛津大學也有一個牛頓博士一樣，他們一直活著的。

什麼，你問我為什麼叫胡雪飛，是的，其實我叫胡雪戈，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叫胡雪戈，因為我的媽媽叫哈遠淑，按理說我應該叫哈雪戈，因為從小到大就只有一個媽媽沒有爸爸的我，總是問媽媽為什麼我不叫哈雪戈一樣，連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不叫哈雪戈而叫胡雪戈，所以，我不喜歡這個名子。當然，每個人都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出生，這裡我就不提了，畢竟那不重要。

因為我喜歡自由，胡雪飛聽起來比較自由，如此而已。而哈雪戈嘛，我曾被喚作哈雪膏雪哈膏什麼的，這是什麼碗糕啊(大吼大叫)，至今我仍然沙哞。言歸正傳，請你給我們一個明示，你什麼時候大駕光臨地球，也好讓我們大伙有個準備，該如何因應等等之類。